如果只能一种色彩,来形容这个世界至尊的气度,辉煌的历史,璀璨的智慧,高贵的品格,丰沛的热情——那应该是金色。

南京市非遗传承人葛才金身怀一门手艺,这门手艺已在岁月长河里锤炼千年。它包裹起无数楼宇宫殿、塑像衣装,为世间大千气象覆上一片夺目光芒——这就是金箔。

如果你去故宫游览,从雕梁画栋、皇室龙袍锦衣,到金銮殿的座椅,无处不有金箔的身影,彰显着皇家金碧辉煌的威严。金箔,一旦披覆于事物形体之面,万物顿生光辉,耀眼斑斓,贵气灿灿。(故宫图片由南京金箔厂提供)

每天早晨8点,在南京金箔厂的车间里,一块千足金和少量的银、铜等成分,会根据订单的多少,经过精密计算完成配比。

另一边,1300度的高温将坩锅烘烤得明红透亮。金块丢进去,缓缓熔化。

眼见坚固的金块在高温下熔成炽热流金,师傅们再将金水取出,将滚滚发光的液体倒入模具,宛若火山上淌下猝火的岩浆。

“噗——”随着一阵白汽蒸腾而上,被置如冷水中进行冷却的金条瞬间变了色。

金箔的要以在于“薄”,接下金条的压延是“打薄”最初步的加工。通过机器来回挤压,厚厚的金条被压成薄而长的金带。最后还要裁剪成薄如纸张的“金叶子”。

车间里,女工们将金叶子用竹制小条刀裁剪成小金叶子,再把这种小金叶子分别用指尖沾着放入10公分建房的乌金纸包内。两张乌金纸夹一枚金叶子,总共2048层。

这是一只重大3公斤的石锤,接下来,葛才金要完成的工作,是金箔制造中最关键、最辛苦、也是难度最高的一步工艺——打金箔。

打箔,就是两个身强力壮的师傅对立而坐,像打铁一样分别在石砧上捶打由女工们装开好的方方正正的乌金纸包。打箔中,打推锤的要“送得起,推得着,吃得开,喂得尽”,而打护锤的要“锤锤过头,前斩、后剁、中心靠”,丝毫含糊不得,只有这样才能把金箔完全打开,做到厚薄均匀。

这样一锤又一锤,两个师傅轮流锤打近3万次,金箔方能薄如蝉翼、软似绸缎。
光是举臂落下这一个机械重复的工作,就是葛才金20年来不间断练习的基本功——划膀子。也就是用右臂将重物反复举起、放下。中途不能去厕所,体内的水分只能通过汗液排出,一天下来,3万多次的举臂动作令人精疲力尽。葛才金已记不清刚开始练习那一会儿,手臂和脸上被划伤多少次。

一两纯金(31.25g)=16.2万㎡的金箔。
经过打箔后的乌金纸包会重新回到女工们的手上。此时乌金纸夹层内的金箔已充分延展,轻薄如羽,似乎随时会飞走、飘落。只见女工们手持一根羽毛,轻巧利落地挑起一张张大小不同的金箔,在空气中的那一瞬间,轻飘飘的金箔悠悠荡出层层婉转的弧线。

金箔下落前,需得女工们吹一口气,只见那金箔便泛起一圈圈灵动的涟漪,水漾微澜、风飘云絮,随即轻盈地贴合。
最后,女工再用竹刀把不规则的金箔裁成方方正正的小块。

剩余的边角料不会被浪费,由于过于的薄软轻柔,很容易黏在手指皮肤上。女工们每日会小心翼翼用羽毛笔收集好剩下的金箔,以待回收重新熔炼、再度打箔。

贴金,即把金箔批覆在工艺品或建筑上。由于金箔非常薄,怕风怕水雾,还触手即碎。因此,在贴金时,要配以专用的镊子夹起。

在贴金时,动作一定要轻,即便是呼吸都也必须缓慢平稳,不然金箔易皱;同时,金箔之间的接头也不能重叠过多,否则就看出接痕。

金箔也在艺术方面充分施展着自身的魅力。来自意大利的画家薇薇安在学校时,接触到金箔这种特殊材质。在南京,她与葛才金一拍即合,突发奇想的她,利用金箔创作出属于自己的艺术作品——金箔画。

在薇薇安作品中,她用金箔替代了颜料。选取形状不一的金箔,再一点一点用胶水粘好,耐心地贴在画幅上,形成金灿的图案与纹样。

如今,贴金工艺已在工艺品、店铺牌匾字号、建筑精装等方面得到广泛应用,其色泽华丽富贵,经久不变。

最初,葛才金是为了一个“城里的户口”而来到金箔厂当学徒,而这项精美绝伦的手艺也差点随着传承稀薄而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