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编语
在《记忆中的老宝鸡》初稿后记中,小编曾写到,何为故乡?有人说,是那个只许自己骂、只许别人夸的地方;有人说,心安之处是吾乡。现在,越来越对这样一句话感同身受,对于厂子弟而言,内心的故乡不是某个小村庄,而是相似又不同的“我们厂”——这,或许会是厂子弟故乡情结最贴切的形容——当别人问起我们是哪里人时,我们更习惯说我家在某某厂,与岐山县无关,与蔡家坡镇无关。
曾经在这些共和国秩序最紧密的地方,“我们厂”,庇护着在大厂之下数代人的生存,形成了当今即将成为历史名词的“大厂子弟”以及他们身上所特有的懂规矩、识大体、甘奉献、能吃苦、不折腾、近木讷的“子弟气质”,承载了几代人关于工作、奋斗、生活和家庭的或美好、或辛酸的人生记忆,衍生出了各自特有的工业文化,还曾带动一个地区工业化、现代化的进程,甚至它们自身的存在就是所在地区工业化、现代化的开端。
每一个凝聚着厂子弟浓浓乡愁的大厂,都值得尊敬、值得纪念!
历史需要记忆,记忆需要记载,而只有记载了才有更多的机会被后人重提,无论这种记载的方式是什么。

机动科各班组驻地

班组内部

原六车间


机动科锅炉房


往里走,最里面是油库,现在不敢进去了,据厂值班人员说,由于厂区长期无人,又是山区,里面已有两头野猪在此安家,恐怖啊!

五车间,左侧的一个厂房被拆除




典型的三线厂厂房结构,红(灰)砖墙,木架屋顶撒一层瓦片。


往里走就是班用机枪做试验的靶道了,厂子看大门的人说里面有野猪,不敢冒然进去。

四车间的表面处理车间




右侧灌木背后隐藏着的就是试验机枪的靶道了,它是前进机械厂生产班用机枪的历史见证者,想近距离看看它,但是想到有野猪就不敢冒然行动了。

厂区最南面的炮楼

“工业学大庆”很有时代感

研究所车间大门

四车间的热处理车间

顺阶梯而上是技术科

技术科,九车间(后来成七车间),研究所门前的马路,早时候这儿经常摆放着已包装好的开关柜,整装待发。

热处理车间门前的马路,现在看起来怎么这么窄呢?

厂里的花房围墙

这个简易梯你走过吗?




整个生产区走下来也是令人感受颇多,厂区内实际上并不是太大,现在没有了往日的喧闹,看到的只是满目萧条,一色的沉寂和无趣。听门卫说,由于厂区多年无人,已有两头野猪在厂区原油库的位置安了家,过起了安逸的生活。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厂子里行走,没膝的杂草真叫人有一种后背发凉的恐惧感。映入眼帘的是空空的厂房、废弃的车间,破碎的门窗,斑驳的墙面。破败的建筑上,快要朽掉的窗框斜吊在上面,摇摇欲坠。生锈的铁栅栏,似乎轻轻一碰就要剥落。白色的墙早已发黄发黑,有些地方依稀还能辨别出当年生产奋战时候的标语。站在这熟悉的角落,总能勾起过去的回忆,当年干军品任务紧的时候,各个车间干得是热火朝天,不管走到哪儿都是机器的轰鸣声,三班倒的工作制是人休机器不休息。现在厂区却是如此的安静,再也听不到机床的轰鸣声,榔头敲打工件发出有节奏的当当声,还有锯齿拉扯时的咯咯声……现在想听到这些声音简直就是一种奢望。本想进入厂房拍些内部的照片,怎奈许多厂房要么周围都是一人多高的灌木丛林,要么是铁将军把门,很难进入车间内部。
下面给大家分享一下不同位置和角度看到的前进机械厂。


在五丈原向南远看前进机械厂


























服务楼后面半山上居住的人家也搬走了。

以前这里有很多的鸽子,现在只有空洞洞的山洞了。

上老虎塬的山路

一片祥和的曹家村


建在东山上的电视转播塔,全厂的电视信号都是从这个塔上发射出来的,当年为了建这个转播塔,学校还组织高年级的学生往山上背建材。后来有了闭路电视这个塔就废弃了。

北山上陕汽厂的电视转播塔,看上去比我们厂的高大、先进些。

麦李沟最常见的一种白色的花

麦李沟漫山遍野随处可见的的酸枣树

生产区路边的桑树已经结满了桑椹
七 搬迁后的“陕西省前进机械厂”新址
前进机械厂始建于1966年10月,80年代后期开始军转民,1989年1月更名陕西开关厂,1996年开始实施三线调整搬迁,企业主体逐步从岐山县迁入宝鸡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2001年,企业改制组建了陕西省军工集团陕开电器有限责任公司。2008年,以陕西省军工集团陕开电器有限责任公司为母公司组建企业集团,企业更名为陕西陕开电器集团有限公司,2009年9月加入中国西电集团公司,更名为西电陕西陕开电器集团有限公司。后根据西电集团的的要求,又与西电集团的西电宝光宝鸡有限责任公司、西电宝鸡电器有限责任公司合并为中国西电集团西电宝鸡电气有限公司。
西电宝鸡电气有限公司,厂区现在已经搬到虢镇城区渭河右岸的宝鸡高新区磻溪镇了,新厂区的生产车间,已经是一座现代化的生产车间,车间明亮整洁,科学高效的现场管理,材料、元件、半产品、成品等摆放井井有条。机器手等一些自动化设备,把一线安装工从安装大型元件时需付出的重体力中解放出来,而且效率高、安全。断路器、开关柜都是流水线组装生产,效率与质量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八 结束语

写到前进机械厂建厂历史,以及后期决定把开关柜作为厂子主体产品这一段时,我拜访与咨询了一些当时事件的亲历者、前进机械厂的一些老职工,他们现在都年事已高,但对当时一些亲身经历的事情记忆相当清晰,我从中了解到不少的建厂细节,和一些新产品获得成功背后鲜为人知的故事,让我也受到了一次深深的爱厂、爱家园的教育。在此对他们表示衷心的感谢!他们不仅是亲历者,也是前进机械厂发展过程中的建设者。没有他们就没有前进机械厂这段悲壮的历史。感谢选厂址时那些去黄陵旧址考察的前辈,感谢第二年考察麦李沟的前辈,感谢宝鸡机床厂的大力帮建,感谢昆明机枪总厂(356厂)无私的援建,还要感谢建厂初期的工人师傅们,因为那时候的确很艰苦。随着时间推移,了解这段历史的人会越来越少。还有就是一些历史事件中提到的名称、时间可能不是十分准确,因为这些资料在网上是查不到的,走访一些退休老师傅,也都因年事已高,对这些事情记忆有些模糊,每人讲述的都有些差异,我只能综合一下信息描述出来,在此表示歉意。后期谁有更详实的资料请提供给我,以便我及时更正,谢谢大家!
在写作初期,我对前进机械厂的建厂史了解很少,就想在网上看能不能查到一点资料,可是很失望,没有一点关于建厂的正面信息,反而是在搜索厂子代号9916时,系统推送出了9929红卫厂的一篇文章,也是红卫厂一位经历者写的回忆录,在文章中透露出了关于9916厂的一点信息,从中才了解到一点资料。最后我扩大搜索范围,把与前进机械厂相关的八个小军工厂的情况都搜索了解了一番,从中让我更有信心去写关于前进机械厂的一些事情,如能如愿也要上传网络,填补一下网络上对于前进机械厂的空白。
虽然前进机械厂的这段历史在全国的三线建设大潮中,只能算是大海中泛起的一点点涟漪,但是,就是因为有了这个微不足道的涟漪,才使得大海更加伟岸、更加精彩壮丽!

写作的时候,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写作过程中比较留意网上关于三线军工的文章,一次在今日头条上看到一篇《寻枪·机枪篇(三):陕西前进机械厂,秦岭北麓五丈原旁造机枪》的文章,惊奇的是他连前进机械厂总共生产了多少挺班用机枪都清楚,出于好奇就联系到他,年龄与我相仿,是山东青岛人,父辈是山西541厂生产坦克的,原来他也是一位有着三线情怀的子弟啊。最后请他把关于前进机械厂及同系统的其他七个三线军工的资料都给我拍成照片发了过来。在此对这位兄弟表示感谢!

整个麦李沟行程下来,当我看到了麦李沟前进机械厂的如今场面后,让人的心情是无比的凄凉与复杂起来。我们的童年,是在麦李沟这片大自然的温润下成长起来的,没有一点浮躁,没有如今学生的巨大学习压力,一切都是无忧无虑,是纯净的。当春天来了,麦李沟特有的无名的小花、野草漫山遍野,叫不上名字的小鸟在树间飞来飞去,叽叽喳喳地叫着,快乐无比,还有大树、田野……白天蝴蝶蜻蜓在你身边飞舞着,晚间是蟋蟀青蛙的呱噪声。在雨天、冰天雪地看露天电影……那是城里人绝对看不到的情景。一切都来之不易,所以珍爱珍惜!三线子弟大多出生在七十年代初,三线工厂里,他们听到的第一个高音就是军号声,每天四次在辽阔的厂区萦绕着,雄壮高昂、朝气蓬勃。迎来朝霞,送去黄昏。他们是一群优秀的、质朴的、刚毅的、善良的、勤奋好学的、团结友爱的、有情有义的、坚毅的青年人,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那时支援三线建设的父母们,从天南海北,五湖四海,操着南腔北调的口音走到这儿,汇聚成一个三线工厂的小社会,在这个封闭的大空间里,许多事相对是公平的,差异不大的工资待遇,一样的公配家具(房、床、桌、凳)。无论什么职位,大家的相处是和睦的,因为平等。也是那个年代社会制度的优越,不愁住房,不愁吃穿,不愁生老病死,很少有人存钱,谁比谁也多不了多少钱。找对象家里不会过多考虑经济,都是先考虑人品和技术,所以穷人的娃也不愁找不到对象。那时候谁有钱不会让人羡慕,而是谁技术好让人羡慕和佩服。时代与社会都在进步,往日的麦李沟、往日的生活方式是回不去了……
麦李沟之行还碰到了当地曹家村、金家磨的一些村民,和这些村民在一起,我们双方虽然都叫不出彼此的名字,但是当四目相对的瞬间,脑海里都会想起来对方的一些大致情况,马上相互递上一支烟,热络地攀谈起来。当年在厂子的建设中,这些村民也提供了不少帮助,厂区一些靠山的护坡是他们用石头垒砌出来的,这些巨大的石头都是从五丈原东坡山下的石头河拉来的。时光匆匆,岁月流逝,时间在他们的脸上留下深深的印痕,当年能肩扛着大石头在工地上走来走去的毛小伙,也是好汉不提当年勇了,成了暮年老人。说起前进机械厂以往的事情,他们有时显得比我们还激动,话匣子一打开也是滔滔不绝,说你们厂谁谁谁当年在他们家住过,还有谁在他家隔壁住过……话语间,可以看出他们也是对当年的前进厂的一往情深,颇有不舍。可以说前进机械厂的发展不仅与本厂职工关系密切,也和周围村民是密不可分的,厂子的兴与衰也影响着附近的村民,厂子搬走了,没有了人,整个沟里也安静了,他们的农副产品也不方便卖出了,没有了厂子的工人,村民们了解外部的信息也闭塞了。他们与厂子是休戚与共的。
如今,经历过前进机械厂那段悲壮历史的老一辈人,年龄基本都在七十岁以上了,大部分都集中在陕西的西安、宝鸡及周边城镇、农村居住,有少部分人回到了他们的原籍安度晚年。居住较为集中的这些老同志,有时候会在儿女的安排下,或是自己相互联系,几个人不定期地在一起小聚一下,相互关心问候一下身体、叙叙旧情,经常聊起的话题还是当年的经历。每每这个时候每个人的话匣子突然都成了打开模式,显得非常激动,有时候会让他们的眼眶湿润起来,有时候也会让他们哈哈大笑。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情怀,那就是对当年三线建设无悔参与、无悔人生!
最后,让我再写几个字吧!前进机械厂始建于1966年10月,80年代后期开始军转民,1989年1月更名陕西开关厂,1996年开始实施三线调整搬迁,企业主体逐步从岐山县迁入宝鸡市。麦李沟厂区成了老厂区,留有一部分生产人员,成立了集团公司的一个陕西开关厂老厂区配套公司。记得是2006年左右,根据集团公司的要求,老厂区宣布破产(据说是通过此方法可以剥离几亿元的不良贷款)。破产后,一部分人买断工龄与厂里脱离了关系,一部分人继续在集团公司。老厂区的生产彻底没有了,厂房全部空了下来。曾经有一段时间,一些南方的私人老板为了躲避检查,在老厂区租下一些厂房,办起了地下炼铁、炼油作坊。可以说,老厂区最后成了一个烂摊子,集团公司在老厂区来回也折腾了几次,一会把人员从宝鸡撤回老厂区,一会又去了宝鸡。搬到宝鸡的那一部分,随着几年的发展和新旧人员的更替,加上被西电公司收编后人员变化之大,老人员的陆续退休、离世,用了22年2个月的“陕西省前进机械厂”这个名字逐渐很少被人提及,知道他的人越来越少,这个名字成为了历史,也必将成为历史。作为历史,她就需要被记载,我写这么一段小文章,不仅是为了记载、怀念那一段历史,更是提醒大家不要忘记那段刻骨铭心的历史,忘记历史就是背叛。
大山里,三线往事,让我们足足牵挂了半个世纪。
三线岁月,带着我们的童年,父辈的青春,已渐渐远去。让我们一起,把该讲的三线故事留下来、传下去……